6月20日，復星國際宣布對旗下于2023年8月17日到期的票息5.5%的美元債，以及于2022年10月9日到期的票息3.3%的歐元債進行要約回購。今日盤中，復星國際各期美元債整體提升。

而就在上周，6月15日，復星國際被穆迪列入負面觀察名單。受此影響，復星國際美元債迎來三個月內最大跌幅。

這個總資產超8000億的資本帝國，負擔沉重的國際債務也因此被撕開一道口子。受疫情影響，復星國際的消費和旅文板塊首當其沖，而在現(xiàn)金流緊張之下，其信用風險也開始蔓延。

美元債坐過山車

對于此次下調的原因，穆迪認為：公開債券市場投資者避險情緒的升溫，將令復星國際本已緊張的流動性承壓，且未來6-12個月其境內外債務到期規(guī)模較大。

另外，國內房地產行業(yè)低迷亦將加大信用蔓延風險，并增加復星國際核心房地產子公司的流動性壓力。

評級出來后，復星美元債持續(xù)下跌。

6月17日，由復星國際發(fā)行的“FOSUNI 5.95 10/19/25”報74.86，下跌4.94%，“FOSUNI 5 05/18/26”則更低，報69.36，下跌4.46%。

據(jù)DM查債通，目前復星國際共存續(xù)10只離岸債券，存續(xù)規(guī)模53.98億美元，其中一年內到期規(guī)模有14.4億美元。

截至2022年3月，復星國際一年內到期債務占比45%，而其即將到期的短期債務中約有一半為境內外公開債券。但復星國際的現(xiàn)金流動性卻很緊張，能否覆蓋債務仍需打上問號。

除了穆迪，最近兩個月，摩根士丹利、花旗和美銀證券等也都下調了復星國際的目標價。

超3000億流動負債

截至2021年末，復星國際營收1612.9億元，同比增長18%;歸母凈利100.9億元，同比增長26%，總資產超過8000億元。

但翻看歷史數(shù)據(jù)我們可以看到，由于2020年復星國際凈利潤腰斬，才使得2021年數(shù)據(jù)較為好看。其業(yè)績仍未恢復至疫情前水平。

復星國際的業(yè)務龐大而繁復，創(chuàng)始人郭廣昌將業(yè)務劃分為四大板塊：健康、快樂、富足和智造。

但其中主打品牌消費和旅游文化的快樂板塊，如今卻成為拖累業(yè)績的主力軍。2019年，該板塊凈利22.33億元，2020年轉為虧損2.8億元，2021年虧損則繼續(xù)擴大為5.9億元。

整體來看，在去年營收凈利潤雙增的背后，復星國際仍面臨著現(xiàn)金流緊張及債務壓力。

2019-2021年，復星國際的經(jīng)營性現(xiàn)金流分別為78.34億元、88.85億元和-32.86億元。

截至2021年年末，復星國際有流動負債3377.74億元，其中一年內到期的有息負債達1052.27億元。同時，從2016年到2021年，復星國際的財務杠桿水平就一直在74%以上高位徘徊。

相較于短債壓力，復星國際流動性緊張，其現(xiàn)金及現(xiàn)金等價物為962.78億元，不足以覆蓋短期債務。

總的來看，復星國際債務負擔沉重，尤其是短債規(guī)模較大，流動性持續(xù)緊張。

復星帝國的形成

復星集團的前身是廣信科技，成立于1992年。

那一年，在鄧老南巡講話的鼓舞下，畢業(yè)于復旦哲學系的郭廣昌拉上同學梁信軍，辭職下海。郭廣昌曾表示，“廣”是我，“信”就是梁信軍，公司名便是從二人的名字中各取一個字組成的。

次年，因給臺灣元祖食品成功輸出市場調研報告，郭廣昌收獲了第一桶金30萬元。很快，郭廣昌叫上另外幾名同學，開始轉戰(zhàn)房地產銷售和生物醫(yī)藥領域，公司也改名為復星。這被外界解讀為“復旦之星”。

“復星五劍客”中，郭廣昌畢業(yè)于哲學系，談劍畢業(yè)于計算機科學系，而其余三人梁信軍、汪群斌、范偉都畢業(yè)于遺傳工程系。這也奠定了復星很早就將醫(yī)藥領域作為主攻方向。

在復星發(fā)展的過程中，梁信軍一直擔任“投資大腦”的角色。在商學兩界，梁信軍以博聞強記、身經(jīng)百戰(zhàn)著稱，可以說沒有梁信軍，就沒有后來發(fā)展壯大的復星。

1998年，復星醫(yī)藥的前身復星實業(yè)在A股上市，募集資金3.5億元。2007年，集復星系眾多產業(yè)于一身的復星國際在港股上市，成為當時港交所的第三大IPO。至此，郭廣昌成為新任上海首富。

通過資本的運作，復星的版圖快速擴張，郭廣昌的資本帝國觸角延伸至醫(yī)藥、地產、鋼鐵、零售、證券、保險、礦產、黃金珠寶、餐飲、信息、物流等多個領域。

2010年后，復星重心轉向國際化，收購保險、旅游、奢侈品等海外資產，至2016年底復星資產規(guī)模已近5000億元，參控股上市公司超過20家。

2017年，梁信軍以“身體原因”辭任在復星的職位，當時媒體廣泛討論與猜測，包括梁信軍是“裸退”“兄弟情絕”或“戰(zhàn)略轉型的犧牲品”。隨后他便淡出了公眾視野，外界對于其辭任原因的討論也不了了之。

直到《聯(lián)合早報》最新一則報道顯示，曾是復星集團二號人物梁信軍早已移民新加坡，并且也在當?shù)亻_展著十分順利的投資。根據(jù)美國《福布斯》雜志估計，梁信軍財富凈值達22億美元，2022年全球富豪排行榜位列第1397名。

但郭廣昌以及他的復星，日子可就沒這么好過了。

疫情沖擊下的“拋售保身”

此前，郭廣昌旗下“復星系”A股、港股上市公司合計達11家。但在新冠疫情爆發(fā)前后，復星國際的矛盾變得尖銳。文旅、消費、地產等板塊受重挫，這也是導致復星的多項業(yè)績指標下滑的重要因素，從而給公司經(jīng)營帶來巨大壓力。

比如復星國際旗下的豫園股份，主營黃金珠寶、地產和酒業(yè)(舍得酒業(yè)和金徽酒)，去年經(jīng)營活動產生的現(xiàn)金流量凈流出68.77億元，今年一季度凈利下滑四成，其中房地產營收占已三年連降，毛利率跌至低谷。

作為承載復星系地產業(yè)務的主要上市平臺，截至今年一季度，豫園股份流動負債高達593.9億元。

另外，作為受疫情影響的重災區(qū)文旅領域，復星也栽了跟頭。2020年和2021年，整個復星旅文均分別虧損27億元左右。

大象難轉身，疫情沖擊下，復星國際也加快了拋售資產的動作。

2019年，復星悄然把廣州華南總部的南塔賣了，接盤方是新加坡的豐樹集團，作價43億元。有知情人士透露：當時復星開價60億左右，但最終成交價并不如愿。近期，復星北塔也傳出想要轉售的消息。

同樣在2019年，復星醫(yī)藥賣掉了其持有的私立醫(yī)療服務機構和睦家股份。此前和睦家長期不盈利，比如2018年就虧了1.8個億。股權出售時作價5.23億美元，與復星醫(yī)藥此前購買所花的4.6億美元相比也無太多增值，更像是覆蓋了這些年的利息成本。

另外，自2020年起，復星國際便開始頻繁減持青島啤酒，最近一次是5月31日，套現(xiàn)41億港元，出售事項完成后，復星國際將不再持有青島啤酒股份。從2017年入股青島啤酒至今，5年時間里，復星國際已累計套現(xiàn)套現(xiàn)150億港元。

遭“復星系”減持的并非青島啤酒一家。6月16日，復星公告稱擬再次減持中山公用不超過6%股份。戰(zhàn)投8年，復星集團已通過減持中山公用股份累計套現(xiàn)約2.47億元。

可以看到，早在2019年，郭廣昌和他的復星國際便早早意識到了風險，且一路都在拋售資產。但現(xiàn)在回過頭看甩賣的速度還是不夠快。其一次賣一點的操作，好比戰(zhàn)場上的兵家大忌“添油戰(zhàn)術”：逐次攻擊就像給油燈添油，一次不夠，再加點還不夠，再加。然而結局就是次次不夠，無謂地損失兵力。

同樣布局文旅的萬達，從2017年開始，王健林在2年內集中拋售了1700億的資產，現(xiàn)在便是“一身輕”的狀態(tài)。如果郭廣昌像王健林一樣，從意識到風險開始，便一鼓作氣火速出清，或許還能在疫情沖擊下避免不少虧損，現(xiàn)在的債務包袱也就能輕一點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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