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月24日，俄烏戰(zhàn)爭第一枚炸彈爆炸。2月28日，中國駐敖德薩總領館開始撤僑，至3月9日，5000余名中國公民撤離到烏克蘭周邊國家。
“原本我個人想法是不離開烏克蘭的。從敖德薩大使館開始出發(fā)，一路過來有9個檢查站，都是真槍實彈的，看見人都涼了一半，心想，我還要那些東西(指財產)干嘛?”烏克蘭敖德薩中國商會執(zhí)行會長王淑龍告訴燃財經，如今他已經在羅馬尼亞的旅館安然住下，這一路感慨很深。他說，多得領事館和羅馬尼亞麗水同鄉(xiāng)會的全力護航。
但是，來自浙江麗水的王淑龍，沒有計劃就此回國，“在敖德薩外貿批發(fā)市場‘七公里市場’的倉庫里，我還有兩千多萬元貨值，加上還在海上漂著的三個貨柜，近三千萬元貨值，我沒辦法就這樣扔下回國。”
王淑龍告知燃財經，在烏克蘭，浙江麗水籍的華商，占據(jù)80%以上的鞋服市場。如今，他們留存在烏克蘭的產業(yè)，少則幾百萬元，多則上億元，這還不包括各家族的不動產等私人財物。目前，留守在羅馬尼亞的麗水籍烏克蘭華商，還有200多人。
來自浙江麗水青田縣的張國華，如今留守在匈牙利，近期也不打算回國，“貨太多了，畢竟是自己的貨，不能真正完全拋下。”他告訴燃財經，烏克蘭倉庫里也壓貨近1500萬元。
好在疫情期間，王淑龍和張國華等烏克蘭華商已經安排了一批家人回國。“從年輕小伙時候來烏克蘭，如今我已經當外公了。在烏克蘭，我們算大家族，有50多號人。2020年疫情一開始，我們一半人撤回國了，都是生意上幫不上忙的小孩們。”王淑龍說，現(xiàn)在家族還有10人留在羅馬尼亞，等待戰(zhàn)事緩和，他們要返回敖德薩。
烏克蘭敖德薩中國商會常務副會長葉少東在2019年12月回國，此后碰到疫情，他便一直留在國內，只在敖德薩保留五六個員工。“現(xiàn)在就是希望趕緊和平下來，過去再甩一點貨出去，然后可以就撤出烏克蘭了。”他告訴燃財經，疫情期間已經不再發(fā)貨到烏克蘭，現(xiàn)在倉庫剩余貨量不多。
根據(jù)最新消息，烏克蘭與俄羅斯于3月28日展開新一輪談判，談判為期三天、在土耳其舉行，此輪談判或有望達成和平協(xié)議。
此前生活在基輔的烏克蘭華僑華人協(xié)會副會長杜少甫，則于2月28日帶著烏克蘭妻子和兩個孩子自行逃離烏克蘭。他告訴燃財經，自駕整整三天到達才匈牙利布達佩斯，并于3月12日乘坐中國國航回到山東濟南，于官方安排的旅館隔離。3月26日，他們得以在濟南市內自由活動，后面他計劃先回老家河北涿州。
“從來沒想到戰(zhàn)爭離我們這么近。這一路太不容易了，中間的辛苦難以描述。”不同于上述烏克蘭華商，杜少甫還是位頗有影響力的抖音網紅，即便回國，他也能照常營生。接下來，他的初步計劃是：去海南生活。
根據(jù)中國駐烏克蘭大使館統(tǒng)計，在烏6000余中國同胞中，有1000余人自行撤離。王淑龍和杜少甫都指出，仍有一批僑民因為經濟條件不好或家人證件不齊全等種種因素，無法撤離烏克蘭。他們唯有等待戰(zhàn)爭結束。
撤離“第二故鄉(xiāng)”烏克蘭
早在1996年，22歲的王淑龍就從北京去到烏克蘭。一開始在基輔從事服裝貿易，1999年，他到烏克蘭港口城市敖德薩的七公里市場經營鞋類批發(fā)的外貿生意，耕耘至今。
3月1號，在中國駐奧德薩總領事館，共有11輛大巴車出發(fā)撤僑，當天撤離的僑民有600多人。王淑龍回憶道，當天車隊氣勢拉滿，前有警車開道，后有大使館跟車，綿延100多米，“烏克蘭人、越南人等的私家車，排在我們后面一起過去，他們看到都豎起大拇指。”
這一行，王淑龍拖家?guī)Э冢易逶偌由吓笥?，一?5個人在車上。3月2日晚，他們才到達羅馬尼亞境內。
作為浙江華商群體的一份子，這次撤離中，王淑龍感受到麗水同鄉(xiāng)會的團結和實力，內心充滿感激。
原來，早在出發(fā)之前，王淑龍已經通過“麗水市青田公安局警僑驛站”的微信群聯(lián)系到羅馬尼亞麗水同鄉(xiāng)會會長金利波，“記得當時通電話，我跟他說，我這邊有35個人，請他幫忙租11個房間，最好都帶廚房。掛完電話我一想，我這逃難，還要求這么高，沒想到隔天就回復我，他找到了。”
“開始撤僑之前，我們就已經拉了群，說不管去哪一個方向，從敖德薩出發(fā)的話，摩爾多瓦商會、使館和羅馬尼亞商會、使館，以及一些志愿者，都能給我們精準對接。”3月2日，他們的撤僑大巴一到羅馬尼亞邊境，麗水同鄉(xiāng)會安排的大巴已經停在那里，直接將他們一家送到同鄉(xiāng)會事先租好的房子，“當晚10點多，金會長還與志愿者一起來給我們難民接風洗塵。”
根據(jù)王淑龍介紹，浙江麗水市政府外事辦、麗水市公安局警僑驛站都建立有全球華僑的微信群，不管去到哪個國家、地區(qū)，都能獲得商會、同鄉(xiāng)會等民間組織的大力協(xié)助。
“這次幫助我們的羅馬尼亞麗水同鄉(xiāng)會，他們集資了37萬歐元，接待了900多位烏克蘭僑胞，都是吃住全免。”王淑龍說，此外浙江的還有溫州同鄉(xiāng)會、臺州同鄉(xiāng)會以及青田商會，整個羅馬尼亞僑團都在協(xié)助此次大撤離。
燃財經獲悉，3月4日，中國首架烏克蘭撤僑包機從羅馬尼亞首都布加勒斯特啟程回國，陸續(xù)包機13架，每趟航班約250人，機票價格為1.8萬元/人(兒童1.4萬元/人)。
王淑龍等200多人沒有包機回國。因為他是敖德薩中國商會執(zhí)行會長，浙江麗水市政府僑辦等部門人員還讓他為華商做思想工作，勸大家包機回國。
“我說我連自己都說服不了，怎么勸別人?都說‘錢財乃身外之物’，但說得容易，輪到自己，扔不下手。僑胞都生根了，一大批產業(yè)在這。很多人回國照樣也有吃有穿，但不是那么一回事了。”他無奈地告訴燃財經，還是家產太多了。只有留學生和中資企業(yè)，才能說走就走，沒有牽掛。
撤僑之前，王淑龍還與敖德薩中國商會常務副會長周小平一起商量，雇傭了留守在烏克蘭的中國人看守倉庫。他們找到5個中國人，每人月薪1500美元，由他們24個小時輪班看守，半個小時發(fā)一次視頻匯報。安全起見，保安都配備了狙擊槍、AK47等武器。“目前而言，倉庫還是安全的。”
烏克蘭華商三十載
“1996年，我們麗水包括青田一班朋友，五六十個人過來，放眼看去，幾乎都賺到錢了。”王淑龍指出，1996年去烏克蘭的浙江華商，可以說是最早的一批人了。再早幾年去的，多是求學的北方人，經商的南方人很少。
如今，最早的這批華商，僑三代都有了。“在七公里市場，我是光著膀子，從一無所有，一箱一箱賣出去才積累出來的財富，慢慢才做成今天這樣子。”王淑龍說，從無到有這批華商，生意都是做得挺好的。只是沒想到，一場戰(zhàn)爭，又回到從前了。
位于敖德薩的七公里市場，是烏克蘭最大的貿易批發(fā)市場，也是除了俄羅斯莫斯科阿斯泰市場之外，歐洲最大的批發(fā)市場。一般而言，敖德薩港口清關的貨物，就會直接運到七公里市場的倉庫。實際上，這個市場就是由集裝箱組成的露天市場，往往上下柜一放，上層放貨物，下層就是店面。
“環(huán)境很惡劣，尤其冬天零下十幾二十度，能凍死人。”王淑龍說，這樣的情況持續(xù)很多年，“直到2018年8月，我們商會13個人投資一千多萬美元，將七公里市場一個位置相當好的停車場改建成三條街，成為我們華商的貿易批發(fā)市場‘中國街’。同樣是上下層集裝箱，但店面擴大一倍，從此告別那個冬冷夏熱的時代。”
七公里市場有6萬多個店鋪，其實中國人占比少數(shù)，還有敘利亞、阿富汗、越南等國家的人，而主力仍然是烏克蘭當?shù)厝?。中國人掌控的領域，主要是鞋服等紡織輕工業(yè)產品，僅浙江麗水商人，就占據(jù)了烏克蘭八九成的市場。
王淑龍指出，華商一般都是從中國進貨，大多數(shù)都是從溫州、廣州、義烏、成都、洛陽這幾個城市批發(fā)，遠一點的還有石家莊。“我一般直接從國內廠家或義烏、洛陽的檔口點貨，發(fā)貨柜到敖德薩港口，清關之后運到七公里市場倉庫，然后批發(fā)出去。”
王淑龍告知燃財經，烏克蘭的鞋業(yè)等輕工業(yè)不發(fā)達，當?shù)匦蛹庸S的產量大，但款式很少，尤其是真皮這一類，主要依靠中國進口。“最早的時候，我們試過一個貨柜都是一個款式，后來發(fā)展到一個貨柜能有100種款式，比較超前。”最近他到羅馬尼亞的紅龍市場閑逛，發(fā)現(xiàn)烏克蘭的鞋產品，超前羅馬尼亞一兩年。
張國華和葉少東，同樣是1999年來到烏克蘭敖德薩，在七公里市場做外貿批發(fā)生意。
1999年3月，由于親戚在烏克蘭敖德薩，張國華也出去。同年11月，他回到浙江義烏工廠進貨，開始經營箱包批發(fā)生意。后來，他基本從河北保定白溝鎮(zhèn)的箱包基地和廣州的工廠訂貨，發(fā)到烏克蘭。
剛開始的時候，做箱包的華商并不多，張國華的市場占有率能超過50%，銷量好的時候，一年能賣六七十個貨柜(一個貨柜體積68立方米)。后來，大家都開始做了，市場上箱包貨量起來了，現(xiàn)在他一年只能賣十五六個貨柜。
“我年齡在這，算是這個領域的頭部商家了，但這幾年僑二代年輕人起來，做得比我們好。”張國華告訴燃財經，從整個烏克蘭箱包市場來看，大都是中國商家，部分土耳其的，當?shù)厝溯^少，“烏克蘭(箱包)加工廠規(guī)模不大，而且原材料也是從中國進口。”他介紹道。
葉少東原本在羅馬尼亞，1997年想去南斯拉夫，但那邊在戰(zhàn)爭，于是申請烏克蘭的簽證，于1999年去到敖德薩。
2000年，葉少東開始做鞋類批發(fā)。但逐漸地，他發(fā)現(xiàn)，市場上70%的華商都在經營鞋業(yè)，競爭激烈。2004年，他轉行做牛仔服裝，“當時服裝占比只有兩三成，就是說港口的5000個貨柜里，4000個都是鞋子的，只有1000個是服裝的。”
2007年，葉少東在國內廣東辦工廠，自己生產牛仔服裝，直銷烏克蘭，利潤大幅提升。但后來，牛仔市場的競爭也加劇，“一開始牛仔褲破的都能賣，現(xiàn)在是東西要好，還要便宜，但貨量還跑不起來，尤其是2008年金融危機后，生意越來越做不下去。”他說道。
2020年全球疫情，也給七公里市場造成很大沖擊。王淑龍說，到2021年底，中國街多次關停。疫情也讓跨境物流困難重重，尤其是火車陸運的貨物，原本兩三個星期可以送達，當時延長到兩個月至半年。
在烏克蘭二十六七年，王淑龍一干人，經歷了三次經濟危機，一次疫情，以及兩次戰(zhàn)爭。而伴隨這一系列歷史進程，烏克蘭華商的生意日漸步入困境。
經濟危機與戰(zhàn)爭
王淑龍還記得，1996年的烏克蘭，如同中國改革開放的光景，政策比較好，彼時貨幣剛改成格里夫納，也即現(xiàn)在的貨幣。“當時(格里夫納)還挺值錢的，100美元換168格里夫納。”
但很快王淑龍就經歷烏克蘭第一次經濟危機。開始鞋類批發(fā)生意不久，2000年夏天，烏克蘭貨幣開始貶值，美元兌格里夫納從1.68一直漲到5.1，“那一年我們華商虧了不少，我本人也是。”
2008年，金融危機讓烏克蘭貨幣再一次貶值，美元兌格里夫納一度漲到12，后來停在8，外貿商再次虧損。2019年下半年，烏克蘭遭遇第三次經濟危機，美元兌格里夫納漲到26，外貿商又一次重大虧損。
張國華告訴燃財經，生意好的時候大概是2003年到2006年，彼時利潤能達到30%，而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就開始走下坡路。
葉少東指出，烏克蘭貨幣一路貶值，華商損失慘重，這幾年生意已經很不好做了。他形容道，當年市場競爭小、經濟形勢好的時候，貨柜一到就被搶完了，50平米的倉庫都放不滿，而現(xiàn)在，1000平米的倉庫都放不下存貨。
2014年第一次俄烏戰(zhàn)爭，也給華商的生意造成巨大影響。
王淑龍指出，一開始是克里米亞州，后來發(fā)展到東部的盧甘斯克州和頓涅茨克州，“打仗的時候，三個州的客戶是是實實在在過不來，后來他們也不再開超市做零售了。”
張國華也是相同處境。2014年戰(zhàn)爭后，三個州歸俄羅斯管轄，張國華失去了這些城市的客戶，“有些客戶還欠著我們錢，但一打仗，他們過不來了，也沒辦法找他們去。”
而此次戰(zhàn)爭更是全面沖擊。王淑龍說，3月中旬，有一個馬里烏波爾的大客戶打電話跟他哭訴，“那邊打得老慘了，他說倉庫被燒了，無法營業(yè)，而他還欠我100多萬格里夫納，不知道該怎么辦。我就問他人安全嗎，他說人沒事。我說人沒事就好，一旦戰(zhàn)爭停了，我敖德薩的倉庫還在，我就支持他重新開始。”
從2020年開始，葉少東的發(fā)貨量已經降到從前的1/10，“市場競爭大，東西要好且便宜，貨量還跑不起來，生意是做不下去了。”他說，只求盈利能兜住員工工資，再把老客戶欠的錢收回來，就是目前的打算了。
而由于烏克蘭貨量跑不起來，葉少東國內的工廠各方面費用吃不消，也于去年關閉了。
早年，烏克蘭經濟好的時候，王淑龍批發(fā)一雙鞋能賺3到5美元，而現(xiàn)在，一雙鞋能賺20格里夫納或者1美元已經很好。“這幾年生意不好做，只能靠量，薄利多銷。3月1號撤僑的時候(美元/格里夫納)匯率還是29，現(xiàn)在打開烏克蘭央行一看，都已經34了……”王淑龍感慨道。
他說，“接下來哪怕戰(zhàn)爭停了，華商在烏克蘭的生意也是非常難的，大家不是抱著賺多少錢的想法了，而是說倉庫貨物能拋出，收回多少錢，現(xiàn)在就是這么一個心態(tài)了。”
等待和平那天
2月24日俄烏戰(zhàn)爭開始后，烏克蘭的港口就不再清關了。王淑龍說，他還有三個貨柜在海上漂著，只能聯(lián)系物流進行中轉，盡量卸貨，“我身邊知道的麗水華商，有些8個貨柜，有些10個貨柜，都在路上，都是夏天的貨。大家都很頭疼。”
張國華也有三個貨柜在路上，他準備直接轉運到匈牙利，盡量賣給當?shù)氐囊恍┡笥眩?ldquo;虧損點賣掉，不然在路上沒辦法。”
疫情開始就不再發(fā)貨到烏克蘭的葉少東，倒沒有這個擔憂，只是他已經失去對烏克蘭市場的信心。“2014年(烏克蘭)東部打仗，任何東西都開始一年不如一年了，而現(xiàn)在又打仗，可以說是把我們打回解放前了。”葉少東說道。
回國兩年，即使這次戰(zhàn)爭結束，葉少東也不想再繼續(xù)烏克蘭的生意了。“一點意思都沒有了。(烏克蘭)老百姓也沒錢了，經濟起碼三年才能恢復，而人生還有多少‘三年’?”他說，牛仔服裝很快就過季，到時候只能過去甩貨，全部處理掉。
同樣在國內的杜少甫也暫時不考慮回烏克蘭。
算起來，從讀書、工作到結婚生子，杜少甫在烏克蘭生活了12年。早年他與學中文、做翻譯的妻子一起創(chuàng)業(yè)，針對來烏克蘭的中國商人、游客做信息咨詢等服務。后來經濟下行，他的業(yè)務遇到瓶頸，想用抖音來推廣業(yè)務，陰差陽錯成為網紅，抖音盈利超過了主業(yè)。
他告訴燃財經，此前抖音接過歐派家居、康師傅礦泉水、恰恰瓜子等很多大品牌的廣告。而最近回國，有家居產品等廣告主來聯(lián)系他投放廣告，暫時他可以依靠抖音接廣告賺錢。
接下來，他的目標是去海南定居。他把情況詳細地分析了一遍，“河北不適合我們常住，涿州地方小，而去北京也不可能，既沒有資格買房，房價也夠不著。兩個小孩，去一線城市，壓力都很大。海南是養(yǎng)老城市，天氣也不冷，還有國際學校，比較合適。”
杜少甫已經準備將戶口遷去海南，趁著自貿區(qū)東風，對于生意或許會有助益。“而且三亞可以直飛基輔，將來疫情或者戰(zhàn)爭結束最容易跟烏克蘭接軌的城市，就是海南。”
對于未來的打算，王淑龍和張國華還是計劃返回敖德薩。
王淑龍明白，烏克蘭經濟恢復困難，老百姓條件也不好，想要重新開始并不容易。但他還是有樂觀的心態(tài)，想繼續(xù)經營事業(yè)，“烏克蘭是一個'處女地'，這個地方我非常喜歡。在這里，只要你肯努力，就能賺到錢。因為很多行業(yè)都是空白的，都可以嘗試去做。”
他告訴燃財經，這兩年他已經跟一個烏克蘭人開始新的探索，1月底盤下的倉庫也有170多萬美元貨值，“烏克蘭有很多可以從零開始的行業(yè)，只是有些領域，華人無法自己做，得跟當?shù)厝撕献鳌?rdquo;只可惜現(xiàn)在，戰(zhàn)事一起，他逃到羅馬尼亞，合伙人逃到德國，“打到解放前了。”
“我們還是看好烏克蘭的，只要戰(zhàn)爭一停，我們也是有信心，重來都沒關系。哪怕不做鞋了，也可以做其他(行業(yè))。”王淑龍對燃財經如是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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